仅仅是三月底,因为靠海气候温暖湿润的艾德亚大部分地区已经有了春天的迹象。在秀月城皇宫花园内,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大皇子查尔一身正装,腰间还挎着配剑。对于这个几乎掌握了全国大权,可以说是日里万机的野心家来说,这样悠闲的散步还真是罕见。
本来冬末春初的花园中景致并不算精致,可查尔·艾德亚依然兴致勃勃的散步,脸上飞扬着异样的神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名副其实的大剑豪只有惦记着能让他感兴趣的对手时,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忽然查尔停下脚步,从衣服里掏出怀表,看着秒针有节奏的摆动,当秒针指向正上方,也就是上午九点整的时候,查尔抬起头,碧蓝的双眼看着对面刚好走到自己面前的老人,嘴角浮现了一抹微笑。
“秀月骑兵团团长,古得曼·非基见过大皇子殿下。”古得曼的声音中气实足,满头雪白的短发与查尔的金发在早晨的阳光下交相辉映,银发显得干练刚毅,金发则高贵飘逸。
“您还真是准时的分毫不差啊!”查尔挥挥手表示免礼,脸上的笑容灿烂异常,却和这天气一样,阳光明媚却丝毫不带温暖。
古得曼站直了身躯,六十多岁的他丝毫没有半点老态,只有一米七零的身高的他虽然矮了查尔半头,但充足的精气神却让人觉得他完全不居于人下:“殿下过奖了。”
“我记得以前您觐见父皇的时候,总是提前到达等候的。”查尔背起双手,转过身看着花园内的景色,似乎话中有话。
“老臣率领秀月骑兵团,永远效忠艾德亚。”古得曼则是答非所问。
查尔回过身,身为大剑豪的气势冲天而起,直压比他矮了几分的古得曼,花园中散落的枯叶都被强大的气劲扫开,腾出一片空地。查尔脸上的笑容逐渐凝结,几乎是咬着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只效忠艾德亚,而非任何个人?”
古得曼单手握拳横于胸前行了一礼,动作潇洒自然而又铿锵有力,仿佛那能使一般人崩溃的剑豪的凌厉的气场不存在一般,略显苍老的声音古井无波:“臣下只是尽一名骑士所应尽的忠义罢了。”
“哼!”查尔冷哼一声,收起了气势,闭上眼摆摆手示意古得曼可以退下了。尽管在弑父之后暗杀了许多忠于雷德里克皇的老臣,但他并没有派刺客刺杀过古得曼,第一是因为古得曼身手不凡,就是查尔亲自上阵,在最佳状态下也没有什么信心能够稳胜;第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艾德亚商业立国,实在是缺乏能打硬仗的猛将,若是没了古得曼以及他所率领的秀月骑兵团,仅凭森水舰队防御国土还真是力不从心。
“既然你说你忠于艾德亚,那么我就带给你一个更加繁荣的艾德亚,要你不得不尽忠于我!”查尔咬紧了牙齿,心想到:“不过还是要两手准备,森水舰队的陆战军团组建也要加紧筹备了,以免万一日后古德曼翻脸,自己没有足够的陆战部队来对抗强大的秀月骑兵团。”
玉沙城距离艾德亚首府秀月城仅有两天水路,是艾德亚著名的港口城市,商业、渔业、旅游业都异常发达,也是艾德亚著名的森水舰队基地之一。因为这次旅行有一部分目的是为了让公主殿下散散心,所以第一站席瑞夫就推荐了这个地方。因为在席瑞夫的记忆里,这里的海景美不胜收,阳光明媚之时沙滩总是如玉般反射着光芒,玉沙城也由此得名。蓝天、碧海、白沙、青山,颜色层次分明的景致仿佛驱散了奥蕾莎心中的郁闷,结果从未见过大海的她也一改往日的矜持,沉浸在如此美景中,不知不觉就兴奋的在沙滩上跑了一上午。可惜现在并非适合下水的时节,否则席瑞夫大概能够有幸欣赏到两位小姐迷人的泳装。
午饭十分,玉沙城一家小有名气的餐馆,二楼靠窗风景最好的位置上,三位自库尔特远道而来的旅行者正在享受着难得的异国海鲜风味。虽然原本库尔特气候寒冷,久居北方的奥蕾莎和嘉秋亚应该不在乎艾德亚初春的气温才对,可那北方所没有的湿寒却让平日里严于律己的两个女孩都忍不住喝了几口小酒驱寒,两张俏脸儿红扑扑的,在这缺乏暖色点缀的时节甚是动人。
“咦?席瑞夫叔叔你怎么滴酒不沾呢?我本以为像你这样的草莽豪杰就算不是是嗜酒如命,也应该是千杯不倒的酒豪才对啊!”——或许是有过“共同被打劫”的经历,或者是席瑞夫介绍的风景如此动人,又或许在那时席瑞夫的所为让两个女孩的世界观了有变化,总之现在她们终于把这位“大叔级”人物当成“自己人”了,性格略微活泼的嘉秋亚甚至还和他开起了玩笑。
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席瑞夫一张老脸立即就耷拉了下来。确实如嘉秋亚所说,席瑞夫曾经是个嗜酒如命的海盗头子,可也正因为嗜酒,有一次上岸补给时因为喝醉了酒,不小心说漏了嘴,导致他们海盗团的藏身之处暴露,曾经叱诧风云的黑龙海盗团几乎被艾德亚强大的森水舰队赶尽杀绝。于是侥幸逃的活命的席瑞夫从此滴酒不沾,也因此艾德亚对于席瑞夫来说是一块绝对的伤心地,不是被“强迫”他绝对不可能再踏上这块土地一步。
“席瑞夫?”奥蕾莎发现了席瑞夫的不自然,中年人眼神中透出的浓重的悲切,就连她们两个年轻人都看的出来。
“抱歉,公……大小姐。”心不在焉的席瑞夫险些随口叫出“公主殿下”这个比较敏感的称呼,“过去发生了一些憾事,我把酒戒了。”——充满了沧桑的面容,有着悲凉神秘的过去,充满了男人味还不失内涵,本来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子,可惜早已被两个女孩划入“大叔”的行列,否则以席瑞夫这一路以来的表现,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幸福的意外收获。但现在席瑞夫的沉默影响了两个女孩,席间的气氛变得安静起来。
“听说曾经闹的整个艾德亚鸡犬不宁的黑龙海盗团又复出了,不是说两年前已经让森水舰队灭了吗?”
“谁知道啊,那么大个海盗团怎么可能说全灭就全灭,不过这事有他们水军烦恼,咱们秀月骑士团作为王牌是不可能去剿匪的。”
“不过他们时机抓的还真准,正好年前森水舰队在绿木湖演习,主力似乎都没开回海边似的。”隔壁桌子两个年轻的军官打扮的小伙子故意把声音抬的很高,而且尤其强调了秀月骑兵团的称谓。也难怪,他们一边聊天一边不停的向奥蕾莎和嘉秋亚这边偷看,两个如此可人的姑娘,就算有着贵族军团之称的秀月骑兵团的军官也心动不已,于是开始故意高谈阔论以显示自己的见识不凡,引起对面姑娘们的注意。而在民风开放的艾德亚,一般报上秀月骑兵团的身份,总免不了有想攀高枝的姑娘会投怀送抱。
一身武艺不凡六识过人,却没经历过这场面的奥蕾莎注意到两个小伙子的异常举动大感不解。到是稍微有点经验,经常被王宫近卫中的单身青年搭讪的嘉秋亚看到公主的表情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的对面两个年轻军官顿时满面通红。
本来一直消沉的席瑞夫突然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了回去,拳头握的死死的。
“席瑞夫,你怎么了?”注意到席瑞夫的不对劲,奥蕾莎问道。当初曼吉克斯和王健行收留席瑞夫是可没敢告诉公主大人说他是海盗出身,所以到现在奥蕾莎还蒙在鼓里。
席瑞夫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让激动的自己冷静下来。本来这一路在艾德亚并没发现自己的通缉令,估计时间太久加上黑龙海盗团的覆灭,这事渐渐被人遗忘了。但现在黑龙海盗团复出了?原班人马?还是一伙新人借着他们黑龙的旧名?如果是原来的旧部,那自己肯定不能放下不管。可是如果黑龙海盗团的旧帐真的被艾德亚翻出来,那估计各大城市又要帖满通缉自己的海报。公主和嘉秋亚岂不是要被牵连?最终席瑞夫还是咬紧牙关,用沙哑的声音说:“两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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